《来自星星的你》,作为2013年在本土首播,随后以极快的流入各大韩剧迷聚居地(以中国、日本等亚洲国家为主),被公认为最不能错过的韩剧之一,在中国拥有极高的百度指数热度,一度被称为“中国拥有社交媒体以来最受热捧的韩剧”,更以“口水剧”之身登上了数个美国本土极其知名的报刊的首页,成为头条。因此,可以夸张的说,2014年全球都在为《来自星星的你》、在为那位高寿“400”的“大龄”外星人疯狂都不为过。
回首《来自星星的你》的高调成功,这与这部剧本身的剧情恰巧契合了时下剧迷们的口味脱不了干系,同时,同这部韩剧的大投资也分不开——据报道,《来自星星的你》每集的拍摄资金大约为6亿韩元(折合成人民币约合33万有余),21集总和126亿韩元(折合成人民币约700万)。对比于2014年首播的中国本土的,官方公布斥资1.5亿巨款,所有拍摄步骤、拍摄人员俱以“顶尖规模”为原则的《红高粱》,《来自星星的你》在单集的投资成本上还要略胜一筹。
《来自星星的你》这样一部投资斐然的可以称之为韩国的“国民神剧”的剧作,近日,却被爆出在这部剧以单集约20万元的转播费授权给某些视频网站转播后,付给翻译组成员的每一集的翻译费用仅390台币。而每一集的翻译需要由5位精通韩语的翻译组成员共同协作,在20:00首播到凌晨2:00之间共四个小时以内完成全部的翻译任务——而这高强度的翻译任务之下,每位翻译单集的翻译收入折合成人民币约略只有16元。
收入和付出的极大不对等,让许多人称愿意从事剧幕翻译的人是“真爱”那些剧作。毕竟,比起《来自星星的你》意思类型的16元翻译工资,许多其它的剧作,字幕翻译们还有许多是分文不取甚至需要自掏腰包维持服务器运转的。
对于这些仅凭着自己对剧作的爱以及剧迷们的认可一直坚持着的“真爱”字幕翻译们,多数人也许都会默默感叹一句真值得敬佩(当然,也会有人直接说这些“赔钱”的字幕翻译们傻),说过,笑过,这些路人也就将之抛之脑后了,毕竟,这些人和自己并没有关系,过的好与不好都是别人家的事儿。
在网上陆续爆出这些可亲可敬的字幕翻译们的事迹后,有许多人都称这才是真正的翻译,说翻译靠的就是兴趣和爱,谈钱太俗气了。
对这类观点,笔者作为一名翻译业内人持的是不赞同态度——笔者一直认为,只有将翻译作为一种事业(而不是纯粹的兴趣),译者才能真正坚持着顺着翻译这条路走下去。毕竟,要坚持一项兴趣需要考虑许多因素(如时间、能力、家庭,甚至金钱),当自己的兴趣的正常生活产生了矛盾,那么,被抛却的十有八九是兴趣这一最为抽象的东西,究其原因,不过是生活更重要而已。而若将翻译作为一种需要自己耕耘进而使之成长的事业,那么即使译者累了、倦了,在大范围内也是不可能直接放弃的,究其根由,也是生活所迫。
就拿字幕翻译们来说。观看各类美剧、英剧、韩剧等外国影视作品的剧迷们可能不太清楚,从事这些剧作的翻译的译者们,多为有大把空闲时间的学生党、主妇党,他们会投入到字幕翻译这一“无偿劳动中”,或为从中得到自我满足感(这一类以有钱、有闲亦有能力的主妇们为主),或为在字幕翻译过程中积累翻译技能以期日后能正式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业内人(这一类以不用担忧自己的生活、有明确的目标的学生党们为主),当然,也有字幕翻译非常喜欢某部剧,出于不想让“菜鸟”毁了剧的目的进行无偿翻译(这类情况不可以说少,但也绝不多)。这几种情况,主妇们极有可能因为兴趣和家庭发生冲突而放弃再行翻译,学生党们待到在字幕翻译中积累起了足够经验后一般都会奔向自己的“钱途”,那些喜爱某一部(或多部)优秀剧作的翻译们亦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生活投入字幕翻译这一“没有前途”的工作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字幕翻译们亦有各自的难处,有各自需要承担的责任。因此,稍微熟悉字幕翻译这一行业的人都知道,字幕君们流动的速度昰极快的——一两三个月是正常,半年是好同志,一年是好基友,两年是好战友,三年以上那必须是真爱。
笔者目前就职的sungame登录和平里分部就有一位之前常年混迹于各大视频网站的字幕翻译。笔者的这位同事在大学四年中坚持和新、老字幕翻译们合作,参与了近二十部美剧的翻译。据他称,翻译一个美剧(特别是美剧)简直就是在打战,一群人争分夺秒就为了抢个首映,争取到多一点的点击量。但是这样的速食性翻译一般质量都会有所欠缺,等剧迷看完了又会有那么些考据党各种找茬。本来就是无本买卖,图的就是一个舒心,结果付出了还有人来骂你,让你滚……每每谈到这些事儿,同事都很不开心,一再说要不是还有那么些一同奋战的好伙伴们,他早就放弃了。后来,他大学毕业了,该挣钱养家了,也只能和别的小伙伴们一起慢慢淡出了字幕翻译组,把手中的工作交给了新的加入者。
不提中国主流的影视字幕翻译们的专业性,也不提字幕翻译们为追求首发而造成的大范围速食性翻译潮流,更不提无偿翻译是否能大规模留住那些功底深厚的翻译们,只说电视剧(或电影)的拍摄方,本身稍微大牌一些的一部剧的投资就是极为可观的,笔者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拍摄方不能将字幕翻译也作为拍摄投资中后期的一部分,为什么大的投资都做了,翻译上面的一些小支出却不愿意支付?一笔小小的支出就可以获得稳定的、专业的字幕供给,何乐而不为?
翻译,是一种事业,需要责任束缚;译者,是一个个体,需要资金生存。我们不能期望仅凭兴趣就能支持起一个行业(也许公益可以),诸如字幕翻译之类的无偿翻译行业需要得到资助,也需要得到制约——虽然,我们不可否认在美剧、韩剧、英剧等的传播中,这些无偿的字幕翻译们付出了很多,但同样的我们也不可否认某些经典大作也的确被那些速食性的翻译毁的差不离了。
因此,笔者认为,翻译,特别是专业化、精准化的翻译,需要企业化。字幕翻译,亦是应该交由专门的翻译部门或翻译公司,进行精细的译制后面向剧迷们翻不过为上策。私以为,为了蝇头小利,便盘剥那些字幕翻译们——无论这些字幕翻译们是否自愿,是不正确的,亦是不明智的。要知道,字幕翻译们可不只是翻译技能点数MAX的,其中亦有一小部分“混子”,“混子”的出现,可能会毁了一部好剧。